我先愛上他的。
恭喜妳!抓住了幸福!
校園的樹上落下幾片葉子,其中一片像是落入命運的旋律、伴隨著清風搖曳的飄向一段通往教室的長階梯。
一隻藍色的傘緩緩地在階梯向上走去。我從教室出來,正好看見有一張藍色陽傘一步步上移,疑惑著,大中午怎麼有人現在才來學校!邊想邊往階梯下走去。當那張藍色陽傘從我身旁走過時,恰巧一陣大風吹來,她的傘被往後吹了開。「啊!」的一聲,我轉過頭向上看去。她也恰好轉過身收起傘。就在這時,我們四目相交,她靦腆地給了我一個微笑,我的心突然「噗通」的一跳。淺淺的小梨渦,拌著略帶狐媚的眼尾,我喃喃的念著,她…是誰?我看著藍色陽傘慢慢往上走去。
某天我才剛踏進系辦門口就看見一個女生踮著腳,趴在高的離譜的櫃檯前填寫資料,她有一頭黑色娟秀長髮近腰,穿著白色合身T恤和七分牛仔褲,配著白色平頂底鞋的背影。
「聽說是新來的轉學生」,耳邊傳來同學的聲音。
我走進去和助教要考試券。助教遞過來時,轉學生也順著轉過了頭,我伸手接過,同時和她對望了一眼。又是那個靦腆可愛的笑容,又是那雙略帶狐媚的笑眼。
上課時,她「剛好」就選在我身後的座位坐下,我下定決心這次一定要開口跟她接觸,心理一這麼想,心跳就開始瘋狂加速,沒辦法,我只好邊發抖邊寫下小紙條,然後耍酷般的把紙條往後遞去。
「噗」我聽到後面傳來微微的笑聲,然後她輕輕地拍了拍我的肩膀,細白的小手遞回了我的紙條。
之後我們的隔閡似乎瞬間打破,彼此會相約看書,也會一起走過那道長長的階梯上課。但我們始終就是維持著朋友的關係。
第一次聯誼活動時,我打算無論是誰抽到小雯,我都要過去和他換。結果偏偏是最帥的男生抽到了,我實在沒那個自信,只能看著小雯坐上他的車。當聯誼活動到一半時,我看著那男生跟他的同學,帶著彼此抽到的對象,中途離開了,於是我偷偷跟在他們後面。
他們到了斜張橋的下面,先是聚著聊天,後來似乎有人提議彼此帶開,可我看見小雯這時不願意,對方卻拉著她的手硬是勉強她去,甚至把手都扶到她的腰上,其他人則是起鬨歡呼。我遠遠的跑了過去,一把推向那男生的胸口,拉了小雯的手轉身就走。小雯坐上我的摩托車,輕輕扶著我的腰,臉要貼上我的背時,我說:「剛剛跑過去,現在身上都是汗!」小雯沒有回答我,依然用臉輕貼我的背說:「謝謝你來了!」
之後我們順利的交往,直到畢業後的某天!
小雯帶我去見了她的父母。雖然我早就知道她的父親是市長,但還是很緊張。意外的是,他很親切,不像電視中看起來這麼嚴肅。但小雯的母親對我似乎有敵意。
果然如我的直覺,之後交往的日子,她不斷的反對我們交往,說我要人脈沒人脈,要錢脈也沒錢脈,對於他們而言,沒有任何好處。而換我帶小雯回家時,我的母親也是極力反對,認為政治太過於黑暗。
幾次小雯母親打來要我分手,但兩個人的情感卻更加緊密、濃郁、豐富。
由於小雯的父親牽扯弊案,因此換她出來競選議員。我陪著小雯拜票、參加各種典禮,也幫她撰寫演說稿。
一直反對的母親告訴我,你不是阿仁,而是「小雯的老公」。但誠如那句老話:甘願為奴、是為幸福。我仍然牽著小雯的手,走過了整場競選活動,直到她順利當選。
之後小雯的父親最終被判刑入獄,她的家人抱首痛哭。離開時,我跟小雯走在公園裡,手機突然響起,是小雯的母親:「你真的很不會看眼色,還要纏著小雯多久,放過我們不行嗎?…」
小雯看著我的臉,跟我說,「不要管媽媽說什麼,只要我們心在一起就好。」我告訴她,或許我們真的不適合在一起,現在你的媽媽其實是最脆弱,也是最需要你的時候,我們不如就…」小雯聽我這麼說,眼淚瞬時不停落下,看我很堅持,她氣著說:「連你也要離開,那我不如撞死算了!」說著往大馬路上衝,我趕緊追上,把她拉回來抱著,告訴她:「我絕對不會離開妳!」
回到家,母親因為氣我不聽她的話,和我大吵了一架,甚至衝動的要往牆撞去。我只能抱住她,跟她說讓我想一想。
我的心中充滿了苦澀和苦悶,一股氣梗在胸中卻永遠呼不出來,我往頂樓的樓梯走去。想著這種困局,我站在頂樓圍牆,下向望去。狂風呼嘯著不斷吹過我的臉龐,淚水瀰漫在眼中,我已分不出眼前的光亮究竟是車子的光線還是反射的月光,一躍而下。
迷濛中,好像陽光灑在了臉上。睜開了眼,剛才…是夢?不,我苦笑著搖了搖頭,那是十年前的回憶了。那晚我望著樓下,並沒往下跳去,而是撥打了防自殺專線的電話,哭得像個孩子般跟電話那頭訴說心事。
「叮!」手機傳來臉書通知,今天是小雯生日,她的笑容還是那麼的迷人,只是剪去了一頭長髮,臉旁多了個男人和兩個孩子。我在留言欄寫下,「生日快樂!很開心妳抓住了幸福」。順手從書架上,抽起了十年前的日記本,內頁夾著一張照片。那是我們第一次聯誼時,我坐在她的身旁,擺著酷酷的表情,而她傾著頭,對我瞇著眼笑,一頭長髮順著肩灑落胸前。我的手微微顫抖,照片落在了桌上,只見背面寫著她的字跡:「我們會一直幸福嗎?」我抬起頭,看著窗外…樹上落下了一片葉子,隨風輕輕搖曳飄向遠處。